《TOTTORO專欄》台灣社會的「猴子．香蕉．水」

這是三年前一位美國朋友轉述的一個很有趣且值得深思的故事，聽到的當下就忍不住驚呼：「真的很像許多台灣人民的行為和思考模式呢。」故事基礎是一個社會學群眾行為的研究；據說，原始科學實驗是在 1967 年就發表了，至於研究報告的出處就待會再提。

實驗主體：5 隻猴子（全部一共有 10 隻，分成兩組因中間有更換過程）。

實驗器材：一個大鐵籠、一條香蕉、一把長梯，以及一條噴水用的水管。

實驗 A

將 5 隻猴子關進鐵籠內。天花板附近掛有一條香蕉，梯子則放置於香蕉正下方。當猴子發現香蕉時，立即會搶著爬上階梯拿取香蕉。但只要任何一隻猴子開始攀爬階梯，研究人員會對著這隻猴子噴水，而且是冰水。但更嚴重的處罰是「連坐法」，所以其他四隻猴子也一起遭殃。

等第二隻猴子試著爬上梯子時，研究人員繼續重覆剛剛的作法；再一次用冰水噴擊「肇事」者，加上其他觀看的猴群也難逃一劫。同樣的狀況一次又一次的重覆， 直到猴子們都記取教訓為止；也就是爬樓梯的後果等於可怕的冰水。因此，即使有香蕉的誘惑，最後就沒有任何猴子敢去攀登階梯了。

實驗 B

一旦這 5 隻猴子學「乖」了，研究人員把其中一隻猴子以一隻新的、沒有經驗的猴子取而代之。想當然爾，新猴子立刻向階梯跑過去想取得香蕉，這時研究員並沒有以冰水伺候，但其他原始的 4 隻猴子竟然跳上新猴子一陣亂打。因此新成員是由被揍而學到教訓，絕不可碰階梯或香蕉。然而新進的猴子並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被打？和其他 4 隻猴子相比，最後這隻猴子沒有上過「冰水課」。

同樣的實驗不斷持續下去。一旦新猴子學到教訓，就再引進另一隻新的替代。驚人的結果是，那些從未被冰水噴過（甚至不知道曾發生過這件事）的新猴子們，全部一起加入毆打新來傢伙的行列。

最後，原先的 5 隻猴子全部被淘汰了﹔這時留在籠子裡的 4 隻猴子，沒有一隻是曾被冰水噴過。

實驗 C

接著，最後一隻進籠的新伙伴，在往梯子方向前進時就立刻被打。後來的猴子當然覺得莫名奇妙並抱怨說：「你們精神有毛病啊？打我幹嘛？我不過是想拿香蕉而已！」這下子，其他 4 隻猴子突然愣住了，互相看著對方，滿臉疑惑的樣子。一旦有機會靜下來思考，這些根本沒被冰水噴過的猴子們，終於發現自己其實也摸不著頭緒，為什麼不能爬樓梯？ 

然而，這就是現實﹔再怎麼不合理的事，習慣久了就成了規則，為時已晚。也因此，雖然猴群不知道為什麼要打新進的猴子，但「這就是我們處事的方法，傳統都是這樣搞，一直都是這麼辦，就繼續做吧。」。

這就是「猴子．香蕉．水」的實驗故事。第三個部份當然有點擬人化，一看就知道是加油添醋或杜撰的。但科學研究的基礎是真的，最初是 Stephenson, G. R. 以獼猴為對象所作的社會行為傳遞和延續的研究，第一次出版是 1967 年的一本「靈長類的進化」﹔之後 Galef, B. G., Jr. 在另一本 1976 年的書「行為研究進展」之中有更詳細的討論。

這些猴子們的行為其實是典型的暴民心態。世界上常發生許多旁觀者會莫名奇妙的參與暴力（不論是行為或語言）的追殺。當人們跟著群眾走，如果頭腦不清或邏輯不通，甚至一些平常看似溫和的人也可能盲目的追隨「傳統」。

比如說，以台灣最近整個國家機器，從四院（考試院除外）到各部各局處（衛福部、法務部、審計部、教育部、國科會、廉政署等等），全部把矛頭指向柯文哲一人及 MG149 的個例來看，這種像暴民般的「殺紅眼」，對頭腦還清楚的局外人而言一定是不可思議且難以想像。怎麼可能一個國家建立多年的文官體系中，竟然沒人抵抗馬政權的毀憲壞政，或覺得這是破壞國家制度以及社會長治久安的暴行？

若從另一個角度觀察，那個拿著「水管」的籠外人，一旦把「規矩」給底定了，其統治的工作就完成一大半。

因為籠內的猴子們，即便自己可能是受害者也不自知，甚至還會變成幫凶，為著籠外的「人類」而毆打同類。至於拿著「水管」的惡人，當然就是公開指示要成立「PK」小組的馬英九﹔而他對付國民黨立委的「冰水」向來就是龐大的黨產、黨紀、和黨主席的提名權。

不論如何，最根本問題還是在人民，畢竟台灣已經不是極權國家。當人民有權利和機會在每一次選舉中進行去蕪存菁的選擇，我們真的沒有資格只會平日詛咒政府的無能或胡作非為（就像過去幾年來台灣層出不窮的食安醜聞），但選舉一到還是替當權者搽脂抹粉，只因為自己的意識型態在作祟。

意識型態當然無罪，凡有思考能力的人多少有特定的意識型態。但如果「意識型態」凌駕是非曲直、凌駕一切，我們就不只是國家機器下的受害者，甚至是「水管」惡人的幫兇。真的，幾分鐘就夠了，靜心下來回顧自己的思考模式，以及你所投票選出來的民意代表的言行舉止，是不是很多時候其實都和這個「猴子．香蕉．水」的故事相去不遠呢？

原文發表於 2014/10/10

參考資料：

1. Stephenson, G. R. (1967). Cultural acquisition of a specific learned response among rhesus monkeys. In: Starek, D., Schneider, R., and Kuhn, H. J. (eds.), Progress in Primatology, Stuttgart: Fischer, pp. 279-288.
2. Galef, B. G., Jr. (1976). Social Transmission of Acquired Behavior: A Discussion of Tradition and Social Learning in Vertebrates. In: Rosenblatt, J.S., Hinde, R.A., Shaw, E. and Beer, C. (eds.), Advances in the study of behavior, Vol. 6,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pp. 87-88:
3. The Monkey 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