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舉行的德國巴伐利亞邦大選，長期一黨獨大的基督教社會黨空前失利，導致梅克爾領導的大聯合政府面臨存亡之戰。穩坐 13 年總理寶座的梅克爾會岌岌可危？這次選舉對歐洲政壇又有什麼啟示？
在分析這次眾所矚目的地方選舉前，得先從巴伐利亞的重要性和特殊性談起。
位於德國東南部的巴伐利亞邦（Bayern）可說是德國的「天府之國」，不僅面積全國最大，經濟和農業也最發達，西門子、愛迪達、BMW、奧迪汽車、安聯保險等世界級企業的總部全聚集在此。
以基礎科學研究、高科技產業鏈和博物館聞名的巴伐利亞邦首府慕尼黑（Muenchen），一向有「德國秘密首都」的美名。
正因為巴伐利亞是製造業的重鎮，又同時保有完整的農村生態，農民的比例特別高，戰後數十年來，一直由親商又保守的基督教社會黨（CSU）單獨執政，形成德國政壇的特殊現象。
基督教社會黨的根據地在巴伐利亞，與梅克爾領軍的姊妹黨基督教民主黨（CDU）在國會組成同一黨團，連同左派的社會民主黨（SPD）在今年 3 月推舉梅克爾出任總理，組成所謂的大聯合政府。
然而，當巴伐利亞的選舉結果證明基社黨的絕對多數優勢不再，社民黨甚至可能從此淪為小黨，梅克爾的執政基礎難免受到撼動。她能否續任總理，現在預言還太早，不過從這次巴伐利亞的選舉結果，不難一窺德國政壇的風向。
首先，排外的民粹政黨崛起導致傳統政黨的優勢不再，過去由大黨主宰政壇的常態，恐將一去不復返。
2015 年下半年爆發的難民危機，無疑是歐洲政壇近年來影響最深刻的事件。巴伐利亞與奧地利陸地相連，在難民潮來臨時首當其衝，原本平靜的小鎮被迫接納許多難民，訴諸排外的極右德國另類選擇黨（AfD）趁勢崛起。
僅管巴伐利亞的經濟一片榮景，幾乎達到完全就業，難民也不是當前最急迫的問題，憂心丟掉絕對多數的基社黨選擇跟進極右派的訴求，公開污衊難民是來歐洲度假和享福的觀光客，不惜與主張人道接納難民的梅克爾決裂，選前在難民議題上不斷加碼。
結果，基社黨在難民議題上的強硬態度，不僅沒有爭取到排外的選民，反正他們幾乎全投給激進的德國另類選擇黨，反而造成原來的選民出走，改投主張與基社黨幾乎雷同的自由選民黨（Freie Waehler）或綠黨。
基社黨的得票率在這次選舉大跌 10%，只拿到 37.2%，原本在巴伐利亞就不強的社民黨得票率甚至慘遭腰斬，掉到不到 10%。
歐洲政治傳統的左右兩大板塊，在極右浪潮興起後裂成碎片，各黨立場針鋒相對，未來選後組閣將更加不易。
其次，造成基社黨挫敗的其實還有綠黨（Die Gruenen），綠黨的崛起是巴伐利亞選舉的第二個重要啟示。
主張環保的德國綠黨，早已脫離過去抽大麻的嬉皮形象，在民眾切身的產業、治安、教育政策形成完整論述。在政治光譜上偏左的綠黨堅持歐洲人道精神的傳統，呼籲各國合作解決難民問題，既符合多數民意期待，也將部分民眾從對難民的恐懼情緒當中解放出來。
綠黨這次在巴伐利亞推出的候選人，年僅 33 歲卻辯才無礙，形象親切又有活力，對都市的年輕選民尤其有吸引力，在慕尼黑拿下 3 成的最高得票率。綠黨在整個巴伐利亞邦也拿下 17.5% 的高票，躍居最大反對黨。
綠黨是德國政壇此刻的新星，正摩拳擦掌爭取執政，有機會取代社民黨成為左派大黨。綠黨清一色推出年輕候選人，也可看到德國政壇正以驚人的速度在世代交替。
身為大聯合政府的總理，梅克爾的權力來自她所領導的基民黨、基社黨和社民黨 3 個政黨。上個月，基民黨舉行國會黨團主席選舉，這個職位協調國會與政府，在內閣制國家攸關執政成敗，她所心儀的人選卻在連任 13 年後下台，可見黨內人心思變。如今，基社盟與社民黨也在巴伐利亞選舉慘敗。
然而，梅克爾將一如媒體預測，會提早結束 4 年的任期嗎？
其實，德國政壇目前還沒人敢挑戰梅克爾。而且，基社黨的失敗和綠黨的成功，不正好證明了梅克爾路線的正確，光靠排外言論反而被選民唾棄。
這次地方選舉將是觀察德國政壇另一個重要指標。這個月底，中部的黑森邦（Hessen）將舉行大選，如果基民黨屆時無法成功連任，社民黨的結果也一樣難看，梅克爾勢必會被拖下水。
果真如此，梅克爾將可能在 12 月的黨代表大會上提早將黨主席和總理的大位交棒給年輕世代，德國明年重新舉行國會大選的可能性也將大增。
(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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