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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腳劇變 海外維吾爾孤葉飄零

圖片來源:中央社

政治風暴席捲天山腳美麗綠州,旅居海外維吾爾人跟故鄉徹底斷線,年輕人更身陷孤苦零丁境況,迎風飄蕩。劇變來得猝不及防,心境雖難以收拾,許多人對未來沒有失去希望。

「我父母去世了,但兄弟還在啊,為什麼擋住我們的關係?我是在那兒出生的,應該有權利回故鄉探親,世界上有哪一個法律禁止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一個正常國家、你是不是法治國家?」說這話時,瓦熱斯.恰康(Varis Cakan)瞪直雙眼表情嚴肅,緊握的左拳指關節猛擊木桌,偌大辦公室因而不斷傳出叩叩聲響。

土耳其加濟大學亞洲研究中心主任瓦熱斯.恰康 2017 年 9 月以來無法跟新疆阿圖什巿老家聯繫,具公民身分的他向土耳其總統府陳情盼協助了解老家境況。圖片來源:中央社

維吾爾裔的恰康自新疆大學畢業後,於 1995 年負笈安卡拉,後來受聘土耳其加濟大學(Gazi University)歷史系教授突厥史,並且入籍。 50 歲的他目前是這所大學亞洲研究中心主任。

本來每兩年返新疆阿圖什巿探親的恰康,上次回家已是 2016 年 9 月的事。而自 2017 年 9 月古爾邦節(又稱宰牲節)以來,他有將近一年半無法跟老家取得聯繫,因此向土耳其總統府陳情,要求政府協助了解老家境況。

恰康在任職的亞洲研究中心辦公室接受中央社記者採訪時說:「總統府把我的申請轉外交部,再轉到土耳其駐中國大使館。大使館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向中國有關部門轉達,但他們還沒有答覆。」

「我還是個土耳其大學教授,聯繫這件事都得不到答覆,一般老百姓就更不可能了。去年 9 月申請後,我等著、等著、等著,你為什麼不回答?這是很大、很嚴重的人權問題。」已 20 多年沒說中文的恰康,談到激動處不但突然說話流利,而且鏗鏘有力。

「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曾報導,中國數十年來一直試圖在新疆限制伊斯蘭教信仰和維持鐵腕控制。新疆的 2400 萬人口中,逾半數是信仰伊斯蘭教的少數民族,其中大多是維吾爾人。這支民族過去一再尋求獨立、抗拒漢人統治,長久以來令北京深感不安。

在土耳其安卡拉攻讀博士學位的瑪麗亞自 2017 年初以來無法跟新疆阿克蘇地區老家聯繫,曾為此求診精神科並住院一段時間。圖片來源:中央社

目前在安卡拉大學(Ankara University)攻讀突厥學博士學位的瑪麗亞(Meryem)出身新疆阿克蘇地區溫宿縣,北京中央民族大學畢業後留學土耳其,已隻身客居異鄉 9 年。她說阿克蘇原本是天山腳下美麗綠州,但 2017 年初開始的政治風暴改變一切。

中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書記陳全國 2016 年上任後,以鋪天蓋地嚴密監控系統實施高壓統治。新疆 2017 年 4 月實施「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去極端化條例」,內容包括禁止自己或強迫他人穿戴蒙面罩袍、佩戴極端化標誌等。今年 1 月,中國又通過伊斯蘭教中國化的 5 年計畫,外界擔憂這是北京打壓宗教自由的最新手段。

瑪麗亞告訴記者:「在通訊如此發達的 21 世紀,想要聽到家人的聲音竟然變得如此困難!今天在東突厥斯坦的人要跟國外親友聯繫、說上一句話,就夠警察抓你定罪,哪怕那個人是你的親生父母,這難道不是是 21 世紀人類社會最大悲劇嗎?」

瑪麗亞有著深邃明亮眼眸,說起話來自信爽朗。身兼數職自食其力多年的她,言談間流露一派俐落,若不是她自己提起,很難想像這麼幹練的美麗女孩曾求診精神科,還住院一段時間。

自 2017 年初以來,瑪麗亞老家那頭音信杳然,讓她蒙受極大精神壓力,一度崩潰。排行老大的她接連兩年元旦新年時用通訊軟體微信(WeChat)給兩個弟弟「發紅包」人民幣 200 元。在石沉大海的數十則訊息後,手機那頭今年初竟捎來「謝謝」的回訊。儘管無法證實確是弟弟口信,這兩個字讓她流了幾天淚水,欣喜至今。

在土耳其東南部一所大學攻讀碩士學位的阿塔吾拉手持父母和么弟的照片,要求中國政府像日前公布維吾爾民謠詩人黑伊特影片一樣,對他提供親人的消息。圖片來源:中央社

同樣因苦等不到老家消息而容顏憔悴的還有阿塔吾拉(Muhammad Atawulla)。新疆維吾爾人處境去年 8 月以來受國際媒體廣為關注後,他是最早在網路上公開自家骨肉離散和飽受精神摧殘的維吾爾人之一。

推特大頭照裡的阿塔吾拉嘴角微揚,天庭飽滿。但原本器宇軒昂的他,現在竟變了個人,活脫是個清癯蹙顰憂鬱男。訪談當天他沒刮鬍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滄老,一直沒有笑容。

出身新疆和田縣色格孜庫勒鄉的他正在土耳其東南部的卡拉曼馬拉斯蘇跖伊瑪目大學(Kahramanmaras Sutcu Imam University)攻讀國際關係碩士學位,希望本學期結束就可寫出論文順利畢業—如果有辦法戰勝一直在煎熬著自己的心魔的話。

阿塔吾拉排行老二,大姐之外還有 4 個弟弟。他說,么弟 2017 年 3 月被關進集中營時才 20 歲,同年 8 月大弟也被抓進所謂「再教育營」,母親則因 2013 年在鄰居葬禮中誦經,於 2018 年 3 月與「同案」 20 多位老太太一塊被捕。跟故鄉的聯繫於去年 5 月完全被切斷後,家中現狀他一無所悉。

阿塔吾拉告訴記者:「兩個弟弟接連出事,最親近的人受到折磨,身為家中長男,我卻無能為力。近兩年來我的精神壓力非常大,母親被抓後幾乎崩潰,學習計畫難有進展,畢業論文也遲遲無法完成。」

在無從選擇的情況下徹底切斷跟老家連繫,從此獨自面對人生,這場劇變來得如此猝不及防。瑪麗亞、阿塔吾拉,以及難以計數的旅外維吾爾年輕人,似乎註定得隻身面對如此境況。「孤苦零丁」已成為大部分維吾爾留學生最鮮明的人生印記。

世界維吾爾代表大會副主席艾克林(Erkin Ekrem)告訴中央社記者,以前老家還可匯款支助學費和生活費,「現在都沒有了,他們只能靠維吾爾組織和基金會提供助學金。而且好多年輕人想結婚也沒有辦法,因為中共不給結婚證。土耳其這邊則因你不是公民,它也給不了。就連看醫生都有問題」。

恰康向記者展示登載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阿圖什巿附近松他克鄉巴格拉村一棟住宅的權狀說,「那是父母留給我的」。文件上登載住宅、果園和道路等內容。儘管當前情勢險惡,他沒有失去有朝一日返鄉看顧自家田宅的希望。

攻讀國際關係碩士的阿塔吾拉說他下個階段打算赴美國念博士,立志成為區域安全專家。當然,他得先克服持續折磨自己的精神打擊。

那麼瑪麗亞的願望又是什麼呢?攻讀突厥學博士的她自信滿滿地說:「相信自己將來有機會可以在大學教書。我要學好維吾爾這個突厥民族的語言、文字、歷史、文化、習俗和宗教信仰。我一定會讓它傳承下去。」

(新聞資料來源 : 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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