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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業法修法——希望經濟行為,能夠對得起我們的社會與環境

圖片來源:中央社

在礦業的議題,某些網友時常都在底下留言説,在地的經濟問題怎麼辦?

所以我寫了這篇文章,這篇主要就寫我所接觸到的業界以及水泥業政策環評的部分。

我幾年前跟著跑的時候,一直有很強烈的困惑,就是「到底在礦場工作的薪資如何」?

在礦場現場,沒有甚麼專業技能,薪資時常因在地頭人的仲介抽成,可能到最後,並未符合基本薪資,在和平,普遍問到的一般雜工薪資是每日 750 元,而在新城,則大多聽到 800 元左右,在不同的區域,因為不同的抽成,往往導致幾乎以基本時薪發包出去的勞動價格,再度下殺。

而會開重機具或大卡車,時常也是分為幾個不同的價格,例如當車牛、開車工的以及接散單的,因為不同的型態,例如單純跑場內,或者牽涉場外到大水泥廠的,也都會有不同的勞動條件,作為環保團體的工作者,實在沒辦法很清楚地用一張圖表來呈現這件事情,尤其我們往往都是到了現場碰一鼻子灰,可能在地如何孤立抗議的人,於是其他原本也能夠願意一起具名抗議的人,也就完全冷漠地對待我們。

而在我的工作現場,由於主要牽涉水泥業政策環評,於是有過幾次機會,跟水泥業業者討論他們業界的抱怨。

他們第一個最大的抱怨,其實來自於地方政府在那個角力談判過程喊出的各種稅收,例如花蓮收取每公噸 70 元礦石特別稅,而宜蘭的確每公噸仍維持 10 元的礦石特別稅,但他們針對開採範圍也課每平方公尺每年 20 元的稅收。

這也是在台灣這個詭異的中央與地方角力過程,最後得出的怪異解方,也就是的確礦業法規定了礦歸國家所有(也就是中央政府,所以地方政府到底誰要管理礦場也是另一個大哉問),但那個角力過程,地方政府透過特別稅的方式,處理了一部分問題,但問題在於因砂石車重壓而顛簸的道路、周遭空氣的惡化以及居民生活環境的劣化,到底是否因為這樣的特別稅而有特別改善?還是再度像是地方政治的分配?

而第二個抱怨,則是同時由較小規模水泥業者、水泥下游產業界與進口水泥公司提出,那個抱怨是這樣的,其實水泥是一種很重的東西,然後運送也很麻煩,所以其實如果要船運,那其實需要港口有 silo,它就是可以直接讓運送水泥的貨船,直接輸送進去,但這些 silo 幾乎全部壟斷在台泥以及亞泥的手上,所以這導致這個產業要競爭,幾乎就是完全不可能的局面,這也是我們時常在談國際水泥價格明明就比較便宜,為何台灣比較貴(而這也是為何台灣水泥業者外銷總是價格永遠低於國內水泥價格的原因),因為水泥太重了,運輸的端點如果被卡死,基本上你就可以直接宣佈棄權。

而第三個則比較是小礦場主的抱怨,這些小礦的業者基本上挖完石灰石礦後不可能自己處理,中型規模的幾乎也都是這樣,除非像是蘇澳工業區的鋼鐵某個製程可以使用某種原料,那才會有一些特殊銷售給非水泥業者的情況,所以當社會聲浪反對挖礦的時候,那些小礦場主就說亞泥也趁勢在壓價格,他們根本無法做

麻煩的地方,是在於台泥、亞泥在水泥產業裏頭真的非常大,他們總是能夠把各種問題轉嫁到產業鏈上其他端點的經營者,所以修法其實能處理的,真的只有部落至少不要這麼被地方政治撕得如此粉碎,藉由重新創一個局,至少有機會重新搏一個微小的尊嚴與驕傲。

但其他的部分,仍須仰賴政策環評,以及更重要的水泥業政策到底要不要談,還是只是弄出一份可以被環評的水泥業政策環評報告書,然後繼續談得空泛而模糊?

基於這些問題,我們總是不斷地從各個面向再試圖理解並且對話,例如循環經濟的角度及層面來看好了,到底哪些替代的東西該在哪些環節被放入,而它分別因此產生不同的名詞,替代原料、替代燃料、替代添料,而個別都需要不同的規範及需求,也會因此牽涉到不同環節的產業或者台電的燃煤飛灰是否再處理後分級問題。

圖片來源:中央社

拜訪幾家建材、水泥及混凝土供應商,鼓起勇氣踏入預拌混凝土同業公會以及部分混凝土廠,試著跟他們說明我們民間團體想要研究及更瞭解混凝土產業,但往往就發現,他們其實個別都有對產業的許多實質建議,也都有實際發聲,但整個經濟部卻好像沒有要處理,那種矛盾對於我小小的腦袋來説很奇妙。

而另一方面,則是麻煩我們的志工幫忙翻譯,無論是歐盟水泥同業公會怎麼提出水泥業願景,又或者歐盟跨大學的智庫,提出水泥產業如何結合循環經濟,更或者工程環節如何從設計端就開始思考再利用的水泥強度規範,試圖一步一步理解問題,當然中間也麻煩熟稔日文的同事,尋找日本如何處理日本水泥循環經濟的課題,包括了較屬於示範性質的太平洋水泥,也包括後續找了東京都週遭的水泥廠,個別在國家尺度扮演怎樣角色的資料。

更重要的,就是與學界的協力,進行公共工程的水泥物質流分析,透過政府工程單位的統計資料,分門別類的將各個公共工程耗用水泥量估算出來,因為各種公共工程可使用的水泥標準,會有極大的差距,所以這樣能夠更精準的拉出水泥在導入循環經濟下的可預估減少量。

但講了這麼多,我們其實只是希望我們的經濟行為,能夠對得起我們的社會與環境,能不能礦務局不要再用一個礦產推估量胡亂算,真的至少估算有開採價值的礦剩多少,哪些區位是易於開採的,那大概剩多少,那哪些區位不利於開採,整體公共建設要怎麼長遠規劃,而整體關礦計畫要怎麼操作。

其實覺得問題並不是特別易於解決,礦業法修法後,也還有水泥業政策環評一定要來做,甚至藉此逼出政府有個水泥業政策也是重要的事情,當然我們礦業法修法都還是無法完成,那些其他的東西往往就被擱置得更遠。

有時候,那些喊著在地經濟問題的,希望他們只是真心為政府護航,而非成為那個體系裏頭一起矛盾的人,期望有人能夠真的在那些地方建立信任關係,然後把實質薪資算出來,無論是督促地方政府該如何進行特別稅來進行鄰近區域的勞動條件改善或者社福機制補強,或者是督促地方政府監督礦業公司強化礦業勞動者的收益,這樣都很好,至少把我自認永遠無法從我們角色處理的問題,做到一點點的改善,我就很佩服。

我大多著重在傳統的農業及工業課題,對於礦石採取業及後續產業,我大多只能站在一個説故事的方式,一起去訪談,但解方終究很複雜,就像是我所關注的違章工廠,那裏頭盤根錯節的地方政治,只是礦業這裡相對赤裸裸的,卻是社會大眾更無感的區域。

大眾往往以為只有聲音、震動或者粉塵,才是對人造成傷害的來源,但往往不只於此,是我們談得過於粗略,那些疼痛卻總是寫不出來,而如何減少疼痛,我們也只能試著多説一些可能。

環保團體的工作就是這樣,往往看著疼痛,卻無能為力,得要尋找一條無能為力者團結可被支撐的道路,但你卻極難跳入那個無力者團結的過程,也不該跳入,只能繼續造著團結後可走的那條道路。

期望礦業法真的儘快修法,然後礦業政策環評啟動,然後還有許多許多的問題,仍待我們社會一步一步去做。

原文出自吳其融臉書,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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