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蔓延近 2 個月後,印尼首度有確診。流行病學家說,政府沒有即早整備檢驗能量,未能全面篩檢疑似病例與接觸者;檢驗結果恐不正確,政府應與專家合作,用科學和邏輯對抗病毒。
印尼 2 日首度宣布母女 2 例確診感染 2019 年冠狀病毒疾病(COVID- 19 ,俗稱武漢肺炎)病例, 6 日再增 2 例確診。根據衛生部 6 日的最新統計,印尼境內共篩檢 227 例,疑似患者來自 25 個省的 61 間醫院。
武漢肺炎疫情去年 12 月爆發後迅速在全球擴散,人口約 2 億 6000 萬人的印尼至 2 月底僅有百餘人接受篩檢,結果都呈陰性。
外界質疑印尼檢驗能力以及疫情不透明的聲浪從國外燒回國內,「病毒已在人群散播」的討論四起,全國醫界團體 2 月 29 日公開批評政府的防疫做得太弱。
印尼總統佐科威(Joko Widodo) 3 月 2 日宣布首兩例確診個案,並指印尼得知一名在馬來西亞確診的日本人曾到印尼後,追查與其接觸者而發現母女確診。
但根據這對母女對印尼媒體的說法,她們因有症狀就醫,醫生診斷女兒罹患支氣管肺炎,母親罹患斑疹傷寒,之後女兒從在馬來西亞友人得知這名日本人曾到雅加達的某間餐廳,她當時也剛好在那,母女倆人又再到醫院,要求住院並篩檢,才被醫院隔離。
她們目前在雅加達的蘇里安提沙洛索醫院(RSPI Sulianti Saroso)接受治療。從這對母女倆有症狀出現到政府宣布確診,已經是 2 週後。
曾擔任醫生的印尼大學公共衛生系流行病學專家潘杜(Pandu Riono) 3 日接受記者訪問時指出,儘管疫情不斷蔓延,醫生並沒有警覺防疫的急迫性,政府沒有訓練醫生做必要的病毒篩檢,官員不斷說的是,印尼不會有感染,有神的保佑」,還好這對母女倆有相關知識。
和許多專家一樣,潘杜一再呼籲印尼政府「篩檢所有疑似病例以及與他們有接觸者」,因為「這是唯一避免社區感染的方式」,而非選擇性篩檢。
他曾問過印尼衛生部為何不全面篩檢,衛生部告訴他,篩檢費用昂貴,而且印尼在最開始也只從世界衛生組織(WHO)拿到 2000 個病毒篩檢試劑。
印尼有確診前已傳出數起疑似感染武漢肺炎患者死亡案例,但官方都否認,指他們的篩檢結果都是陰性,包括病逝中爪哇三寶瓏市(Semarage)一間醫院隔離病房的 37 歲男子。衛生部長普蘭多(Terawan Agus Putranto)說,他死於 H 1 N 1 流感。
潘杜懷疑這個說法。他說,醫院為什麼要篩檢這名男子是否感染 H 1 N 1 ,如果他沒有跟 H 1 N 1 患者接觸,怎麼感染到 H 1 N 1 病毒,「關於傳染性疾病,這是簡單的邏輯問題」。
潘杜認為,這名男子新型冠狀病毒檢測的結果可能有誤,他的檢體從三寶瓏(Semarang)運到雅加達檢測,長途運輸可能使檢體的品質惡化,而造成檢測結果呈現陰性。
為了正確檢測,檢體必須全程在冷鏈保存的狀態下送到實驗室。潘杜指出,長途運輸很難讓檢體維持良好品質,一旦檢體品質變差,他說:「本來可能是陽性的檢測結果就可能變成陰性」。
他說,印尼國土大,檢體都送到雅加達的實驗室檢驗,「只有一間實驗室是不夠的」,衛生部需要跟各地的學者合作,「我們需要更多實驗室做篩檢」。
印尼衛生部疾病管制及預防局秘書長艾瑪德(Achmad Yurianto)先前曾說,印尼有 3 間實驗室篩檢新型冠狀病毒,即衛生部國家健康衛生研究院的生醫中心(Balitbangkes)、艾克曼生醫研究院(Eijkman)及東爪哇泗水(Surabaya)的愛爾朗加大學(Airlangga University)熱帶疾病研究中心。
不過,艾克曼生醫研究院院長安明(Amin Soebandrio)近日接受科學(Science)期刊新聞網站訪問時指出,他一月中曾向衛生部表示,艾克曼研究院能協助篩檢更多疑似病例,但衛生部至今還沒有要艾克曼研究院幫忙。
潘杜認為,印尼沒有全面篩檢可能帶有病毒者,原因不是篩檢成本高,而是政府「沒有認真看待防疫的重要性」,「不是預算夠不夠,而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印尼政府 2 月將自武漢接回的 286 人安置至在廖內群島(Riau Islands)的納土納縣(Natuna)軍事基地隔離,衛生部以他們沒有症狀為由,未檢驗他們是否感染, 2 週後就結束隔離。
對於上述做法,潘杜說,這是不對的,沒有症狀的人也可能帶有病毒,不篩檢不會知道,這筆用於隔離的經費應該用在強化實驗室的篩檢能量。
在印尼確診案例出現前,印尼衛生部官員多次談話都讓外界困惑,各界對印尼的防疫能力多所質疑之際,公衛界呼籲衛生部讓更多專家參與防疫工作。
例如,出身軍醫的普蘭多曾多次說,印尼沒有確診是因為神的保佑,呼籲民眾不管宗教信仰是什麼,都要持續向神祈禱,讓病毒不要入侵印尼。
另外,有一名曾到峇里島旅遊的男子回到日本後確診,艾瑪德對此案曾說,男子感染的是 SARS-CoV- 2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 ),而非武漢肺炎,這兩者是不同的。然而,根據 WHO 的說明,SARS-CoV- 2 就是武漢肺炎病毒的正式命名。
雅加達郵報(Jakarta Post)近日報導,安明說,外界無法得知目前由衛生部國家健康衛生研究院所做的篩檢結果是否完全正確,「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從他們那得到任何訊息」。
愛爾朗加大學研究員凱里爾(Chairul Anwar Nidom)則建議政府,組成納入專家的國家級防疫委員會,整合更多民間的防疫資源。
在出現確診案例後,艾瑪德指出,衛生部已指定國家健康衛生研究院生醫中心的 10 間區域中心協助篩檢,包括南加里曼丹省的邦加巴魯(BanjarBaru)、東爪哇的泗水(Surabaya)、北蘇門答臘省的棉蘭(Medan)等地。
艾瑪德指出,這些區域中心已接受訓練,將在國家健康衛生研究院生醫中心的監督下,協助使用大量聚合酶連鎖反應(PCR)技術進行第一階段檢驗,第二階段比對基因序列的工作仍將由國家健康衛生研究院生醫中心進行,以認定篩檢結果。
艾瑪德說,這樣做的目的是縮短檢體送到實驗室的時間,初步篩檢的資料也可以比較快送到雅加達分析,「我們可以用比較快的方式處理疫情」。
潘杜指出,武漢肺炎爆發後,印尼政府第一時間就應強化防疫體系及篩檢能量、擴大篩檢對象,並給民眾正確的防疫觀念,政府沒有做這些,優先提出的是刺激經濟方案,「這代表政府不重視公衛」,也造成其他國家對印尼的防疫失去信心。
潘杜比喻,印尼政府先前不斷告訴民眾,「敵人還很遠」,等敵人接近了,轉而告訴民眾「敵人看不見我們」。他希望政府敞開心胸,接納外界批評,公衛重要的是用科學和邏輯思考做好監測,就能教育民眾如何避免感染,防止疫情散播。
(新聞資料來源 : 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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