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日一衣帶水、唇齒相依,但,自從 1972 年台、日斷交後,日方急就章地在台灣成立唯一的連絡窗口「公益財團法人交流協會」,聊備一格,藉以維繫千絲萬縷的台、日關係,既名不正又言不順,從其正式的名稱,根本無從得知是「誰」與「誰」交流的協會,畢竟,只是民間單位的白手套,真正的日本對台決策單位是外務省亞洲大洋洲局的中國/蒙古課,其管轄内分別有台灣班、香港班及澳門班,並駕齊驅,位列在同一個位階。
職司日本對台外交的「台灣班」既然轄屬於「中國課」,所以,其外交官員若想更上一層樓,其升遷的唯一去處,就是外放中國發展,如果被中國貼上「親台」的標籤,無異是自斷前程,反之亦然,為了夤緣求進只好對中國駐日官員,小心翼翼地察顏觀色,對待台灣的駐日官員,則往往就不假辭色地頤指氣使,這是台灣駐日官員,動輒得咎,又得不到國人的諒解,以致有苦難言的關鍵所在。
李前總統於 2000 年卸任總統後,日本外交官僚設定重重關卡,以阻卻其訪日,並特地為李前總統,量身打造,樹立下了種種的藩籬,以節制其訪日期間的活動,然而,李前總統在九次的訪問日本中,始終氣定神閒地見招拆招,將原本滿佈荊棘的台日交流小徑,開拓成如今的康莊大道,日本對台的窗口也於 2016 年更名為一目了然的「日本台灣交流協會」。
這二十年來台、日關係,否極泰來的滄桑史,本人有幸見證其事,在即將付梓的拙作中,將之完完整整地公諸於世,並在書中的文尾寫出如下的結語。
李登輝訪日秘聞2000-2020台日滄桑史
結語:
清末民初王國維國學大師的大作《人間詞話》有如暮鼓晨鐘,精闢地代替拙作,為李登輝前總統,波瀾壯闊的一生,作了一個頗為貼切的闡述:
「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此第二境也。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
民國初年,西風凛冽,列強諸國挾帶著船堅利炮,摧枯拉朽般東進中國,大樹凋零、青苗未壯,廟堂皆豕鹿之奔,四野有豺狼之伺。
1919 年 5 月 4 日,北京的熱血青年,憤毒之氣,郁為雲雷,瞬間籠罩全中國,向專制體制及封建思想猛烈開火,為了救亡圖存而登高遠眺,望盡天涯路,尋尋覓覓地追求「德先生」(Democracy 民主)及「賽先生」(Science 科學)。
生於五四運動稍後的李登輝先生,身為日本殖民地的二等國民,感同身受,對於「德先生」及「賽先生」的嚮往更是情有獨鍾。
負笈東瀛又留學美國,累積能量後的李前總統在台灣篳路藍縷,開闢民主大道,胼手胝足地完成「寧靜革命」,”為伊消得人憔悴”而始終無怨無悔,贏得美國《時代》雜誌「民主先生」的尊稱。然而,在其他的華人世界裡,整整一百多年,不要說”為伊消得人憔悴”,即使是粉身碎骨,夢寐以求的「德先生」及「賽先生」始終落不了地,遠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即。
二O二O年七月一日起,港版《國安法》強行實施,舉世譁然,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終於驚醒了沈睡中的世人,驀然回首,頓時發現「德先生」及「賽先生」居然屹立不搖地隱身在,燈火闌珊的蕞爾小島上,默默地發光發熱。
老子在《道德經》第八十章所推崇的「小國寡民」,台灣在「民主先生」李前總統的細心播種及深耕勤耘之下,「德先生」及「賽先生」的種子,不但,萌芽茁壯而且已經深根固抵地開枝散葉。
歷經九十八年的歲月,轟轟烈烈地走過人生三大境界的李前總統,在二OOO年卸任公職後,悠悠二十年,更是殫精竭慮地著力在台日關係的改善,本人僑居日本四十餘年,有幸見證了這部由剝而復的台、日滄桑史,更慶幸能有機會,鞍前馬後地隨侍在側、親炙謦欬,聊盡棉薄微力,身為日本台僑,除了感恩戴德之外,不敢獨享,謹將二OOO年到二O二O年,有如白雲蒼狗般,台、日間的點點滴滴,滙集成書,與海內外的台灣鄉親們共勉之。
二O二O年七月七日七夕之夜 王輝生於日本琵琶湖畔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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