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火箭阿伯吳宗信教授的訪問談到當年:台大學生李文忠推動校園普選遭退學,於傅鐘下絕食抗議,他的觀感是「那群人呷飽盈盈」。當兵退伍後,他到美國密西根大學念航太博士,在台灣同學會裡讀到彭明敏《自由的滋味》,腦筋才像爆炸一樣。
雖然我高中以前都是按著田中光一的讀書三十六計每天在填鴨,但是進了大學以後,看到一大堆李文忠、羅文嘉等在校園裡面跟學校抗爭的事件,尤其聽到林佳龍的演講,怎麼有人能夠講出這麼有知識和邏輯的話,對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當然還有自卑感,以及想要追求女朋友的動機,發現會談這些事情的女生好像充滿知性、聰明又漂亮。於是開始像念教科書一樣,讀起新潮文庫的書,從歌德、赫塞、尼采、叔本華、阿德勒、卡繆、沙特一直到西蒙波娃等等等。
許多人一直批評重視聯考分數的填鴨讀書方法,會對念書倒盡胃口,我倒是沒有這種感覺,大學時代除了電機系繁重的功課以外,也花了很多的時間在填鴨這些東西。我認為只要能夠維持那種要考第一志願的決心,做什麼都會學的很快,像我碩士班一年級可以才開始學德文,和跑步其實都是同樣的心態。決心才是真正的天份,做什麼事情一切都不嫌晚。
當初我如果不是念台灣大學,沒有看到校園裡面有這麼多有趣熱鬧的事情,而跑去其他學校念書,在那樣封閉的時代環境裡面,可能會變成一個不同的人。當然後來我去德國柏林念書,在歐洲生活過一段時間以後,更是脫胎換骨,人生觀和看待事情的方法,有不同的眼光和角度。
昨天謝師宴的時候和學生談到時間的感覺,十歲以前的孩提生活時間過得是最慢,二、三十歲也不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叔本華說:
「年輕人的快樂和勇氣,部分原因在於走上坡路看不到死亡,因為它位於山的另一邊」。
三十歲之後時間就過得越來越快,一個原因是開始遠遠可以看到死亡就在那裡,死亡的陰影已經慢慢踏入自己的腦海。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挑戰和新鮮的東西已經變少,好奇心和探索世界的想像力很多都不復存在,每天過著行屍走肉的規律生活,這種安穩不就代表一種等待死亡的無奈心情嗎?
在暑假的時候,以往我人常常都會在國外旅行,沒有辦法到陌生、充滿異國風情的地方,感覺生命更加空虛。每到一個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從起點走到終點,總是覺得遙遠和漫長,等到了目的地以後,回頭從終點走回起點,那種距離的感覺跟前半段的心情完全不一樣,因為熟悉了這條路的景色,感覺並沒有那麼遙遠,理論上,前半和後半的路程時間應該差不多,但是後半的感覺總是比前半要快速許多,我想人生大概也是像這樣。
好像跟畢業學生們講了不少灰色的東西,在這種畢業歡樂的場合不應該如此,不過我的學生都很聰明,知道了人生的真相之後,應該仍然可以過得幸福快樂。
原文出自李忠憲臉書,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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