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年 7 月,我在駐德任上,有一天接到台北密令,必須和台灣駐歐另外四個館處同時向各駐在國洽商,讓我某(極)高層於某日清晨在該國機場入境轉機返台。時間且十分緊迫,七十二小時之內一定要搞定。
很快地,各國一一婉拒,最後只剩下我德國這邊尚有機會。我在其外交部剴切交涉,終獲對方首肯,唯一條件是「好,我們來做。但是你們台灣這邊事前事後都萬勿聲張,否則中國大使館必會阻撓或找麻煩。」
聽此言,我恍忽覺得左腳一痛,原來是心頭一塊石頭掉了下來。
出了外交部大門,我立即撥了台北某特定電話,我還記得,只簡單說了「綠燈!重覆一次,綠燈!碰!碰」,後面的「碰!碰!」是我過度興奮的心跳聲。
然而,半小時後,我卻接到那位外交部官員的電話,他竟然說:「謝教授,實在很抱歉,剛剛的承諾恐怕得取消。你們這邊或台北是否有人洩密,中國大使館已經來抗議。」
我一聽,知道這下非同小可,立即回說:「實在抱歉,來不及了,我已經通知台北說 Ok 了,而且法蘭克福機場就是最後的希望了。台北才鬆了一口氣,我實在沒辦法告訴台北,你們的承諾取消了。」
一番討論後,最後維持原議。當晚,我和一位同仁飛往法蘭克福,在機場旅館過夜。隔天清晨,細雨綿綿,天色猶暗,我們和當時的德國國會友臺小組主席 S.先生在法蘭克福機場接人,之後並送其轉機。
至今,我也不記得,那位夠意思的德國外交部官員之後是怎麼應付中國大使館的抗議。
這位官員是有點膽識的。因為,2007 年,內閣改組,我被召回台灣擔任新聞局局長兼政府發言人時,他不但親自出席我的惜別會,更上台致詞。而,這在當時,可是個禁忌!
十幾年過去了,德台之間的關係也早到台灣人也快可以持台灣護照免驗通關的程度了(已試行過)。今天會想起這一段,就是看到,外交部有人將重要「高端疫苗」公文洩漏給在野黨的新聞有感而發如下:
不必是外交人員都能想像,台灣在中國無處不打壓的情況下,進行任何動作(對,即便是和邦交國)都務必要事先、過程中,絕對保密到家。
否則不要說「煮熟的鴨子可能會活脫脫地飛了」,連「還沒孵出的鴨蛋都可能被硬生生地砸破」。
這次,台灣幸能及早和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NIH National Instituts of Health) 密切合作,透過兩國專家密切地合作,才生產出高端疫苗這個珍貴的戰略物資成果。
因為很重要,所以說三遍:
作為「武肺疫苗」,高端是珍貴的戰略物資。
作為「武肺疫苗」,高端是珍貴的戰略物資。
作為「武肺疫苗」,高端是珍貴的戰略物資。
因此,就算有人揪眾質疑高端疫苗的效能甚至到不惜興訴的地步,仍舊撼動不了其為「珍貴戰略物資」的本質。
就此看來,此案外交部洩密者是在從事「政爭」的煽火者,和什麼「吹哨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然而,涉及國內政爭,是一回事。經由政爭而造成被中國從中阻撓、破壞我國國際空間的結果,那,國家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至於,這會不會就是洩密者及其同夥的終極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就此嚴重性來看,外交部部長誓言查辦此案,為國為民,剛好而以,有何好大驚小怪的?!
再想想,在台灣各個階層、角落被抓到的各式匪諜、穿梭兩岸的媚共退將、學人、政客⋯⋯個個都在吹哨?還是叛國?
雖是夏天,想到此亦覺不寒而慄。
原文出自謝志偉粉絲頁,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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