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秋遠專欄》有些大人，他們最愛的，是自己

法庭外，一個媽媽在跟兒子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因為坐在旁邊，所以一清二楚。「你知道嗎？等一下法官會問你問題。如果法官問你，媽媽平常會不會打你，你要怎麼說？」

「你怎麼只會搖頭。你要說，沒有，只有我不乖的時候，媽媽才會輕輕的打我幾下。」

這孩子看來大約是小學生，但是看起來，總有種小大人的感覺。

我對於「事先教導孩子在法庭上說什麼」這種事，其實覺得很愚蠢，因為小孩子的反應，通常很直接，哪裡是大人們可以影響的。正常的法官，只要幾個問題，就可以識破這種教唆，真的一點意義也沒有。

「可是我乖的時候，只要你心情不好，你也一樣會打我。上次你拿衣架打我，紅紅的地方還在，而且你那天還不給我吃飯。」兒子抬起頭，小聲的對她抗議。

「你是不是不愛媽媽？你是不是要丟掉媽媽，跟你那個外遇的爸爸跟阿姨住？」媽媽眼露凶光，開始威脅他。

孩子沉默，沒有說話。

「爸爸已經不要我們了，你也不要媽媽了嗎？」媽媽開始在懇求他。

「我不要說謊。」兒子又低下頭，想了一分鐘以後抬頭倔強地說。

「那媽媽去死好了，反正你跟爸爸都不愛我。」媽媽哀傷的說。

「你不要去死嘛！我很愛你，我會跟法官說，我想跟你住在一起，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孩子拍拍媽媽的手，跟她這麼說，「我不會跟爸爸，我會保護你，你不要這麼傷心了。」

燈號響，他們進去開庭了。

而我，不知道到底是孩子在保護媽媽，還是媽媽能保護孩子？有人說，孩子幾歲，媽媽這個身份就是幾歲，但是在我看來，有些大人，只會利用孩子的愛，他們最愛的，都是自己。等候開庭，因為時間很長，常常會被迫聽到一些故事，例如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