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常駐世界貿易組織( WTO )代表羅昌發接受中央社專訪指出, WTO 談判和改革雖多阻滯,但它原來的功能仍很重要,並使台灣受惠。他認為台灣應訴求更多國際共同價值,例如市場機制。
國際經貿政策吹起全球化逆風,更加凸顯 WTO 功能不彰的困境。羅昌發分析近年世貿改革方向,雖然難關多、歧見大、速度慢,但仍有進展。
WTO 是台灣唯一擁有正式會員身分、除了名稱外都能與各國平起平坐的全球性機構。它處理國際事務的角色弱化,對台灣影響自是不小。
為此,中央社專訪台灣常駐 WTO 代表羅昌發。他在 2020 年 7 月就任前,已長期參與 WTO 事務,創下台灣人首度擔任爭端解決小組個案成員、當選補貼及平衡措施委員會常任專家等首例,對 WTO 十分熟悉。
羅昌發分析當前 WTO 兩個最關鍵改革議題,一是談判功能,二是爭端解決功能。
「現在外界最詬病的,就是(WTO)談判功能已經非常非常沒有效率。」他舉漁業談判為例,談了 21 年,直到兩年前第 12 屆部長會議( MC12 )才完成第一階段。本來今年 2 月底、3 月初第 13 屆部長會議時,差一點就能通過第二階段談判共識,印度卻顧慮國內大選在即而杯葛。
羅昌發指出,為達成該協議,包括台灣在內的許多國家都做出妥協,最後卻因一國不同意而告吹。「很多外交官,甚至好幾位大使開玩笑說,十幾年前派到這邊當參事或者是當副代表,現在回來事情都沒有變。」
他表示,若無法端出新的貿易談判成果, WTO 就會越來越沒有存在感。「全世界都跟你沒有關係。」
羅昌發說,新加坡 5 月時曾提案,希望改善 WTO 共識決的品質,避免會員為了抽象理由或為了交換其他議題,故意卡住絕大多數會員的共識。台灣也參與該提案連署,但非洲、加勒比和太平洋國家集團(ACP)另提案反對,於是無疾而終。
同樣經歷多年的電子商務貿易談判,對包括台灣在內的許多國家都很重要。羅昌發指出,這項談判內容也接近完成,但最後能否通過,「差不多可以預言也會懸在那邊,所以(達成)共識是一個很大的困難」。
至於具有準司法功能的爭端解決機制(DSM),其中的上訴機構(Appellate Body)因美國前總統川普政府抵制派任類似法官角色的成員而癱瘓多年,等於有一審但沒有二審;若爭端的一方要上訴,案件就等於停擺。
羅昌發表示,後來美國現任總統拜登政府有意解決問題,提出「爭端解決瞭解書」(DSU)以了解各國想法、重新評估爭端解決機制,並由瓜地馬拉副代表協調整合各國意見。
不料,在協調剛有些成果時,今年初這位副代表突然遭瓜國政府撤換,如今仍找不到適合接手整合的人,於是這項改革就又停滯。
「大家對(WTO)遊戲規則的理念差很多。」羅昌發忍不住感慨這個超大型國際組織的難處。
中央社記者問他,若 WTO 難以改革,是否變成「清談」機構,在國際上越來越不重要。
羅昌發強調,首先,談判雖然很慢,但還是有點進展;其次, WTO 原來的功能仍不可或缺。雖然近年諸如美國對中國課關稅、中國報復等事件,「看起來大家都不受 WTO 拘束,不過那畢竟還是少數國家的少數情況,大部分情形大家還是遵守遊戲規則」。
羅昌發說,假設沒有 WTO ,台灣就很容易被課高關稅,就像加入之前常常碰到的委屈情況。「所以也不能一直說 WTO 沒有用了,事實上我們還是很靠它。」
記者也問到,在 WTO 改革卡關、功能不彰下,大國貿易相爭、區域經濟整合興起,或像中國動輒以貿易脅迫為政治工具,經貿全球化呈現一片亂局,這對台灣是好是壞,站在台灣角度該怎麼看。
羅昌發坦言,目前國際現實很難說對台灣好或不好,因為有時即便理念相近國家,「一碰到具體問題的時候,你就會感觸很深」。
他提醒:「永遠不要期待說,全世界會因為台灣如何就一定如何;也不要期待說(台灣在)亂中可以獲得什麼機會。」因為縱使在最平靜、最順利的狀態下,台灣的國際處境都不見得很好,何況亂的時候其他國家會對台灣更謹慎,深怕把事情又搞得更糟糕。
羅昌發說,友好國家都看到台灣的情勢,「會替我們緊張」,但像 WTO 運作和日常國際活動,並不一定因此而改變他們國家的立場。若要支持台灣,也必須說出一些道理。
他表示:「你的論述要足以說服他們支持,沒辦法期待人家說因為台灣被欺負了,所以就無條件(支持)。」
另一方面,羅昌發指出,雖然價值不是決定國際事務的唯一因素,有時仍會成為一股重要的力量;而台灣所展現的價值,不應侷限於某些特定事項。「不要割掉朋友,盡量去找到共同價值、尋求共同的方向和做法,例如市場機制就是我們在國際上的共同價值。」
(新聞資料來源 : 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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