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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催生「後勁」的另一股後勁:陳惟揚導演

芋傳媒記者胡家銘攝

(芋傳媒記者胡家銘報導)紀錄片《後勁:王建民》耗時四年,橫跨美國 21 個城市實地拍攝,貼身紀錄王建民歷經小聯盟、獨立聯盟又重返大聯盟這段鮮為人知的歷程,以及幫助王建民與家人、教練、復健師、球迷的互動與真實心聲,目的只為呈現「真正的王建民」。這部電影不僅榮獲第 55 屆金馬獎的提名,更被譽為今年最有溫度的紀錄片,而這部作品的問世,導演陳惟揚(Frank W. Chen)扮演了關鍵角色。

王建民與導演陳惟揚(右)一同出席第 55 屆金馬獎。
圖片來源:陳惟揚導演 提供

陳惟揚(Frank W. Chen),加拿大籍台裔導演,1981 年生於台中,在台北成長,直到 13 歲轉往加拿大求學追夢,23 歲就讀美國羅德島設計學院(RISD)建築研究所,目前定居於紐約。談到最初的拍攝動機,他笑說:「因為本身就愛棒球,我的啟蒙是中華職棒,從職棒二年就開始看,一直看到我出國。後來不看的原因是因為我最喜歡的球隊不在了,對!就是味全龍!」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陳惟揚改看籃球,一直到 2005 年王建民出現。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棒球員,尤其又是王建民,竟然要在美國到處流浪,這讓身在美國的自己也很有感觸。

因為建民的故事很吸引我,畢竟他代表了一個時代,但他最吸引我的不是連續兩年十九勝的風光時期,而是我後來遇見的他,那個不是很風光、甚至帶點浪人的氣息的他,我對那個畫面是很震驚的。

對於自己的第一部作品,陳惟揚透露,從小就喜歡攝影,喜愛拍很多東西,然後自己剪,但沒有什麼真正的作品。曾在 2011 年參與電影《女孩壞壞》的幕後,那時做美術助理,也是抱著學習的心態,因為他是建築設計的背景出身,所以從搭景、2D 設計等,那時也是第一次看到劇組是如何運作的,很有趣,那是第一次參與電影拍攝,但紀錄片完全沒有。

從建築設計跨到電影領域,導演侃侃而談。
芋傳媒記者胡家銘攝

陳惟揚認為,其實設計跟電影的精神是一樣的,就是帶一個團隊,一起完成一件事。學建築的過程很注重人、空間、光線、動線,然後互動、溝通,這些跟電影都是相呼應的,所以這點對他來說並不會太難。

可以把自己對棒球文化、王建民、美式生活,以及對台灣的情感一併融入在電影中,我覺得是一件很棒的事。

陳惟揚表示,片中拍了很多美國的市容,例如王建民走在沙漠的片段就很吸引人,因為那幾年他到處流浪,他想要多讓王建民融入在那個環境裡,把漂泊、流浪的感覺營造出來。還有請他在沙漠中走路,

陳惟揚坦白說,拍攝的期間,時常會想跳出一個想法:「除了棒球之外,除了王建民本身的故事外,我們能夠講什麼?」所以有些場景是經過思考跟設計的,比較困難的點在於,最後還是得回到王建民本身,要想辦法讓他與過去、未來連結。

印象最深的有兩個場景,一個在加油站,陳惟揚請王建民去加油站加油,然後畫面就搭配他過去在洋基的片段,因為人在長途開車後,加油就很容易放空,這是很適合的交錯。

另一個是沙漠,因為空曠,也是很能夠代表美國形象的場域之一,陳惟揚請王建民聊聊自己的家人,他還問陳惟揚拍沙漠要幹嘛。如果觀眾還記得的話,有一幕是王建民走到一個小山丘,坐在那裡述說他的家人,因為背景是美式房子的聚落,那樣的畫面講「家」,就很符合。他開始提到爸爸媽媽,老婆小孩等,感到很愧疚,所以當下也觸動到陳惟揚,因為家人總是會鼓勵你就去外面闖,但爸媽有天還是會老,但一旦你在國外建立了關係,有時候難以割捨。

《後勁:王建民》片中王建民談論自己的家人。
圖片來源:牽猴子整合行銷股份有限公司 提供

因為,「家」的概念對我們來說很模糊,到底哪裡是家?我們時常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回憶起初識王建民的往事,陳惟揚坦言,剛開始接觸他的時候,他不是那麼容易跟人家分享,他自己也是,他們個性蠻像的,一開始並沒有太多話可以聊,倘若大家有留意,片中很多前面的畫面,幾乎都是他的背影,因為兩人還是有點距離,「我那時跟他說,你就讓我跟,我們也不用刻意講太多話,我拍到我要的畫面我就會先走。」

陳惟揚以前住過紐約,那時王建民還在洋基時,都會去球場看他比賽,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棒球巨星站在中央,每次看都很感動,「哇!一個台灣人站在那,好光榮!」可是在 2013 真正見到王建民,他卻是在一個八、九點後就關門的小城市,心裏有種感慨:「怎麼變這樣,短短四、五年怎會高低起伏這麼多?」

「我們起初就一群朋友很開心啊,因為見到偶像王建民,可是當時看他離開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他就想說,我們一群人都有伴,但他就一個人回到旅館。」他記得當時有問王建民要住多久,他回答:「在這待多久就住多久。因為我不知道這個球隊會不會隨時離開,所以也沒辦法租房子,只能每天住那個旅館。」

陳惟揚導演聊起初識王建民的往事。
芋傳媒記者胡家銘攝

要先把自己的心打開,讓他認識你,這部分對陳惟揚來說有點難度,但人到了一個階段就得學會適度地敞開自己的心房,所以當下的他必須這麼做,所以他要讓王建民知道「我們是一起在做這些事」。他逐漸主動去跟王建民分享自己的過去,以及對未來的規劃等,這個其實很難跟人聊,但當開始這麼做之後,兩人開始慢慢會交換想法,這是拍攝當中很重要的要件,久了之後兩人就養成一個默契。

因此,陳惟揚覺得這幾年,他是跟建民是一起在成長。

水面上有兩顆棒球,一顆沉下去,一顆浮著,你看到的是沈下去的,還是最後留在水面上的球?

電影總有一個表面的畫面傳達,但背後都有另一層設計,主要是希望觀眾思考。

事實上,大家都知道最後王建民靠著努力成功升上大聯盟,這是很「好萊塢式」的結局,那為什麼我們還要加那段,其實要問的問題是,這個精神能留給觀眾什麼樣記憶?是他因為不放棄棒球才又爬上大聯盟嗎?或許是,但陳惟揚看到的是放不下。所以那個橋段,他想保留個灰色地帶,留給觀眾自己解釋。

陳惟揚導演希望紀錄片能給觀眾一些空間自我解讀。 芋傳媒記者胡家銘攝

截至目前為止,他所知道的觀眾迴響跟影評回應,有很多不同的角度,在美國的多數人並不是那麼清楚王建民是誰,當然對「台灣之光」無感,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棒球選手的故事。他們看到的是一個離開家的亞洲球員,很辛苦爬到高峰然後跌倒,最後再度站起來,一個對棒球很執著的男人,這是他們感動的點;棒球圈的話,是覺得很勵志吧!尤其是王建民去佛州棒球農場(FBR)學了新東西,因為像建民那個年紀還重新去學新東西,可以說就是「放手一搏」,然後奇蹟真的就發生在他身上了。

但是,在美台灣人感動的點就不一樣,他們都說看到這部片會想到爸媽,還有遙遠的故鄉。

展望往後的計畫,導演陳惟揚坦言尚無想法,但仍想拍片,「我想繼續拍紀錄片,去摸索一件事、完成它,特別想記錄人的故事,不一定要運動員,如果有好的題材也可以試試看,每個人的故事都可以去理解,都有可能變成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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