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基因學：獻給所有的母親

現在是美國的週六夜晚；明天就是母親節。今年是媽媽不在的第二個母親節，我要用科學理性的方式感念媽媽對我的付出。

三年前，我在紐約時報看到一篇書評，題目是「媽媽基因學」。之後，我開始閱讀相關的科學報導，發現內容很符合我的達爾文思維。

這個領域的研究始於上世紀末期，史丹佛大學的研究人員在婦女身上發現男性的 Y 染色體。接著的研究證實 Y 染色體來自男性胚胎，經由胎盤進入母體的血液系統散佈到不同的器官。

一開始，科學家懷疑 Y 染色體是致病原因，甚至會導致孕婦死亡，因為免疫系統會排斥入侵的細胞。後續的研究發現無法確認這項懷疑。

接著，科學家從物種競爭理論尋求解答。根據達爾文的演化論，孕婦與胚胎之間有一個既競爭、又合作的關係，最後達到最佳的平衡。

孕婦肩負物種繁衍的重責大任，目標是生育能力最大化，也就是子女人數的最大化。胚胎則只在乎自身的存活，而非母體生育能力的最大化。

在懷孕初期幾週，胚胎細胞就經由胎盤進入母體改變基因功能，阻止免疫系統攻擊著床不久的胚胎。這是孕婦與胚胎的第一次合作。

胚胎著床穩定後，開始與孕婦競爭養分，但兩者都不能自私。若孕婦吝於分享養分，導致流產或早產，將無法繁衍後代。若胚胎吸取太多養分，導致孕婦營養不良，也會損及自身的存活機會。

在這個競合過程，進入母體的胚胎細胞可進一步改變孕婦的基因功能，調節養分的分配與提高疾病的抵抗力。這樣的競合可創造雙贏的結局，也就是嬰兒的順利生產。

最新的研究發現，留在母體的胚胎細胞大量集中在乳房部位，扮演催乳與延緩懷孕的功能。這時母親與幼嬰繼續維持競合關係，雙方都不能太自私。

例如縮短哺乳期可以增加媽媽的整體生育能力，但會損及個別嬰兒的存活機會。反過來，延長哺乳期可增加個別嬰兒的存活率，但會損及媽媽的整體生育力。兩者要有適切的平衡。

媽媽基因學可解釋母親對子女安危的牽腸掛肚。還在台北上班時，我常要出差。有一次我人在國外，剛好有空難發生。聽到新聞快報時媽媽驚慌的衝到客廳詢問地點。直到離世前三個月，媽媽最大的恐懼還是我必須經常搭乘飛機。

媽媽基因學也可以解釋母親對丈夫與婆家的認同。媽媽的健康惡化後，曾交代她要與爸爸合葬的願望。爸爸生前很兇，對媽媽並不溫柔，而且已經過世近六十年。

媽媽生四個小孩，身上有大量爸爸的 Y 染色體。透過子女的牽線，媽媽與爸爸有密切的血緣關係。夫妻合葬正是這層血緣關係的圓滿結局。

以上是我要和大家分享的媽媽基因學，也要獻給天下的所有母親。謝謝妳們的無止盡付出，我們才能享有美滿的人生。

祝妳們母親節快樂！

後註：照片是媽媽最後一次來探望我們，身體已大不如前。